桑年此时正飘着,她自己都不想看见自己,她像以往一样,蜷缩在角落里。
只是无悲无喜。
直到她看见裴谨言竟然又出现在眼前。
裴谨言看起来十分失落,在眼神接触到桑年的时候,他无声地落着泪,眼泪顺着脸颊落下。
他想起了好多事情,每一件,都让他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结局。
桑年被他护了一辈子,可也是他亲手将她推入深渊。
以前有男生给她递情书,说和她交往就能坐跑车去兜风。
他知道后,直接送了一车库上千万的豪车给她砸着玩。
桑年发烧的时候,他在国外连重要会议都不开了,连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,彻夜守护在她床边,直到她退烧。
桑年痛经的时候,他会亲自煮红糖水,一边喂她喝,一边轻声哄她。
他牵着她的手,带她去游乐园,给她买冰淇淋,陪她坐旋转木马。
许多封存的回忆都在砸向裴谨言,他一直觉得是桑年喜欢他是个错误。
直到失去桑年,他才意识到,他也早就不能失去桑年了。
他大了桑年整整十岁,桑年从小就可爱的紧,总是会讨要一个抱抱。
那时候桑年温软的小身子总是能给予他许多力量,在面对外面繁杂的工作时,因为记得还有桑年,所以他总是能咬牙撑过来。
他一直清楚,这不是爱。
可当他看到桑年从学院回来后魂不守舍的样子,几乎每一夜,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心烦气躁的心情。
可当他亲眼看着桑年被他鞭打那么多下,不会喊疼,也不会撒娇,甚至后背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,除了新鲜的鞭痕,还有各种陈旧的伤疤,交错纵横,像是被无数次的折磨刻印在她的皮肤上时,他是心疼的,是无措的。
甚至,如今在抱着孟微晴的时候,他都还在想着桑年。
他的桑年,以前最会喊疼了,还会对他撒娇。
而不是现如今躺在面前,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死人的样子。
“桑年,你一定很冷吧。”
这么说着,裴谨言就将桑年从铁板上扶了起来,将她搂在自己怀里。
看着布滑落下去桑年那再也掩盖不住的鞭痕,以及已经泛着青紫的身体,裴谨言就越发不敢看下去。
他将桑年抱在怀里,自己也躺了下来。
裴谨言细心地将那块布向上拉扯着,将桑年抱在了怀中。
“桑年,别怕,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。”
这么说着,裴谨言浑身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,这里的温度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。
“年年,你还记得我给你的18岁成人礼是什么吗?”
躲在角落的桑年此刻就算是还能说话,她都想不起来。
18岁的成人礼,是她梦的开始,也是她噩梦的开始。
她辛辛苦苦拿到的北大录取通知书被撕了。
她进入了那个将她狠狠摧残到这个地步的章瑜书院。
其他一切,她都记不起来了,痛苦麻木早就替代了之前所有的甜蜜回忆。
“我给你准备的是我名下所有房产。”
“虽然不多,但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一些。”
“我当时想着,你考上了那么一个好学校。以后肯定哭着闹着要出去玩,哪怕有些房子你不喜欢,也可以卖了,作为你的旅游基金。”
“我想让你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。”
裴谨言轻柔地抚摸着桑年的发丝,一点点地捋着,眼里满是柔情。
他甚至低头看桑年,在桑年的额头上颤抖着亲吻了一下。
“是我错了。”
“我以为只要你放弃,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那样。”
“可我却把你变成了不会喊疼,不会撒娇的年年。”
“叔叔错了。”
裴谨言这么说着,眼神已经定在了桑年的脸上,从眼睛,到娇俏的鼻子,还有那已经失去颜色,有些灰白的唇瓣,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。
桑年眼睁睁看着裴谨言竟然正在吻作为尸体的自己,眼睛里充满着不可置信。
更令她不可置信的是,裴谨言竟然就这么抱着浑身冰凉的尸体睡了一整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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